六重品第三十七(一○)
大意:本经叙述萨遮尼揵子和佛陀论议无常之理,终于归依三宝,而不再杀生,并供养佛,以及比丘僧。又由于听佛说法,而得法眼净,命终之后,生三十三天,当来得见弥勒佛后,能尽诸苦际。
结集者的我们都像如是的听过的:有一个时候,佛陀住在于毗舍离城外的林中,和大比丘众,五百人俱在。
那个时候,尊者马师(马胜比丘),到了乞食之时,就着衣持钵,入城去乞食。这时,萨遮尼揵子(离系教的苦行者)遥见马师(马胜比丘,五比丘之一)向这边来,就去对马师说:「你的师父所说的是甚么教义?有甚么教训?以甚么教诫去向于诸弟子们说法呢?」
马师回答说:「梵志!色阴乃为无常的,无常的就是苦的,苦的即为是无我,无我即为是空。空的话,即它便不是我所有,我也不是它所有的。像如是的道理,就是 有智的人之所学的。痛(受)、想、行、识,也同样的是无常的,此五盛阴都是无常的,无常的就是苦,苦的即为是无我,无我的即为是空,空的,即它并不是我所 有,我也不是它所有的。你欲知其法,我师的教诫,其义就是如是的,都与诸弟子说如是之义的。」
这时,尼揵子乃用其两手去掩其耳,而作如是之言:「止!止!(好了!好了!不要再说了!)马师!我不喜乐听这种话。假如瞿昙沙门有如此之教的话,我乃实在 不乐于听闻的。所以的缘故就是:因为如我们的教义的话,即说:色乃为是常的,沙门的教义即说色为是无常,实在相差太远的了。那一天,当会去见沙门瞿昙,和 他相互论议,当会除去沙门瞿昙的颠倒之心!」
那个时候,在毗舍离城里,有五百位童子集在于一处,正欲有所论议。这时,尼揵子印到五百童子之处,对诸童子们说:「你们通通都到这里来,我们一同到沙门瞿 昙之处。所以的缘故就是:意欲和那位沙门瞿昙共互论议,使那位沙门得见正谛之道之故。沙门所说的就是:色就是无常,而如我们的教义的话,即色就是常的。犹 如大力士之手执长毛之羊那样,可以随意把牠为东、为西,都不会有疑难的。我现在也是如是,和那位沙门瞿昙论议之时,可以随我执捉,或舍弃,都不会有疑难 的。有如凶暴的猛象,生有六只牙,在于深水内戏乐,并没有疑难那样,我现在和他论议,也不会有甚么疑难的。犹如两位健勇的丈夫,捉一位劣弱的人,在于火上 去炙,随意可以转侧(把他翻过来翻过去),并不会有甚么疑难的。我现在和他论议,也不会有疑难的。我的论议中,尚且能害象,何况是人呢?也能使大象东、 西、南、北,随意遣使,岂(怎么
会)不如人呢?现在的此讲堂的那些梁柱无情之物,尚能使其移转,更何况和人互相论议,怎么能胜我呢?我一定会使他的血,从面孔流出,然后气死而命终的。」
甚中,或者有童子,曾作如是之言:「尼揵子终皈不能和沙门论议的,唯恐沙门瞿昙能和尼揵子论议而已!」有的乃作如是之言:「沙门不能和尼揵子论议,尼揵子 能与沙门共为论议的。」这时,尼揵子便作如是之念:假如沙门瞿昙所说的乃如马师比丘之言的话,就足够得以相畴,如果更有其它之义的话,听后当会知道。
这时,尼揵子率领五百名童子,被他们前后围绕,往至于世尊之处,共相问讯之后,坐在于一边。这时,尼揵子白世尊说:「云何?瞿昙!你有甚么教诫呢?是用甚么教义去诫训诸弟子的呢?」
佛陀告诉尼揵子说:「我所说的就是:色乃是无常的,无常的就是苦,苦的即为是无我,无我的即为是空,空的话,它就不是我所有,我也不是其所有的。痛
(受)、想、行、识,这些五盛阴,都均为是无常的,无常的即为是苦,苦的就是无我,无我的就是空,空的话,即它并不是我所有,我也不是其所有,我的教诫,其教义就是如是。」尼揵子说:「我不乐于听闻这种教义。所以的缘故就是:如我所了解的真义,即谓:色就是常的之故。」
世尊告诉他说:「你现在暂且专心一意的思惟妙理,然后再说吧!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我现在所说的:色就是常的,此五百名童子,也是同于此义的。」世尊告诉他 说:「你现在所说的:色者就是常,同时也说此五百名童子也认同于其义。」世尊针对于其说,而继续垂示而说:「你现在乃以自己的辩说,为甚么又牵引那五百人 呢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我现在说色就是常,沙门你欲有甚么言论要说呢?」
世尊告诉他说:「我现在说色就是无常,也是无我。因为权诈合数而有色的,也是没有真实,没有巩固,没有坚牢,也
和雪抟一样,是会磨灭之法,是有变易之法。你现在刚说色者就是常,那么,我还问你,你就随意回答我。云何(你的意见怎么样)呢?尼揵子!一位转轮圣王在于 自己的国家内,能得自在与否呢?又那位大王对于不应该脱的,能使其脱,不应该系缚的,欲系缚他,可以得到如是吗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这位圣王乃有如是的自 在之力,对于不应该杀的,能杀他,不应该系缚的,能系缚他的。」
世尊又问他说:「云何?尼揵子!转轮圣王又当会老吗?其头会白,其面会皱,衣裳会垢坌吗?」这时,尼揵子乃默然不回答。世尊再三问他,他也同样的再三默然 不回答。这时,密迹金刚力士,手执金刚之杵,在虚空中告诉他说:「你现在不回答其问题的话,就在于如来前,打破你的头作为七分!」
那时,世尊告诉尼揵子说:「你现在仰头看看虚空中吧!」这时,尼揵子仰观空中,看见密迹金刚力士,又听到空中有
言:「如果你不回答如来之论议的话,当会打破你的头为七分!」看见之后,非常的惊恐,衣毛都倒竖,而白世尊说:「唯愿瞿昙!当见救济,现在请再问一下,当会畴对(回答)的!」
世尊告诉他说:「云何?尼揵子!转轮圣王又当会老吗?也当会头白、齿落、皮缓、面皱吗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沙门瞿昙!您虽然说的有这种话,但是如我的真义 的话,则色就是常的。」世尊告诉他说:「你要好好的思惟,然后才回答我,因为前义与后义都不相应(所问与回答的都不对题)。我只论圣王又当会老与否?也当 会头白、齿落、皮缓、面皱与否呢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转轮圣王也许会衰老的。」世尊告诉他说:「转轮圣王常能在于自己的国家内,得以自由使命,然而为甚么 缘故不能却退衰老,不能却退疾病,不能却退死亡呢?是否可以这样说:我不须要老、病、死,我是常在的,应该可以欲使其然,其义可以吗?」这时,尼
揵子乃默然而不回答,乃愁忧不乐,寂然不语。
这时,尼揵子的身体乃冒出冷汗,而污给他的衣裳,也彻流其坐处,乃至流到于地上。世尊告诉他说:「尼揵子!你在大众当中,曾作师子吼而说:『你们这些童子 们,和我同到瞿昙之处,去和他共论议,当会降伏他,有如执捉长毛之羊那样,可以随意弄牠在于东西方,并不会有疑难的。也说如大象之入于深水中,可以随意自 游,也不会有所畏忌。也说如两位健康的丈夫,捉执一位劣弱的人,在于火上去炙,可以随意转侧(自由翻来翻去)。』你又这么说:『我常能以论议论害大象,如 此梁柱草木,这些皆为是无情之物,也能和其论议,而能使其屈伸低仰,也能使其腋下流汗!』」
那时,世尊举出其三法衣,提示尼揵子说:「你看!如来的腋下并没有流汗,但是你今天返而更有流汗,甚至彻流至于地上。」这时,尼揵子乃默然而不回答。那
时,有一位童子,各叫头摩(离车族人,为尼揵子的弟子),也集在于那些大众当中。这时,头摩童子白世尊说:「我现在堪任有所施行(可以出来做这事么?)欲有所说(想发言讲几句话),可以吗?」世尊告诉他说:「随你的意,可以说说看看。」
头摩童子白佛说:「犹如离开村落不远之处,有一个好的浴池,但是那个浴池却有虫在饶人之脚。而村落内的人民,不管是男女,或大小(老幼),都到了该浴池之 处,去抓此虫出来,各人都用瓦石去取此虫,然后将牠打伤其手脚。那只虫,其意欲还入于水中,那是不会有的事。这位尼揵子也是和这事一样,最初的心非常的勇 猛,欲和如来共论议,其心怀着嫉妒之意,而且还抱有憍慢的心理。如来即能尽以除之,永远没有遗余。这位尼揵子再也不能重新至于如来之处而共论议的了。」
这时,尼揵子对头摩童子说:「你现在是一位愚惑的,不能分别真伪。我并不是
和你共论的,我乃和沙门瞿昙共论的,关你屁事?」这时,尼揵子白佛说:「唯问义理,请再说下去。」
世尊告诉他说:「云何?尼揵子!一位转轮圣王,欲使其老病死都不到来,可以得这事吗?那位圣大王能够达成其愿吗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不能完成这种愿的。」 又问:「欲使有此色,欲使没有此色,可以达成吗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不果也(不能达到的),瞿昙!」世尊告诉他说:「云何?尼揵子!色者,是常呢?或者是 无常呢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色者,乃是无常的。」又问:「如果说它是无常,而会有变易之法,那么,你是否又看此就是我?允许我就是其所有的吗?」回答说: 「弗也!瞿昙!」又问:「痛(受)、想、行、识,是常的呢?或者是无常的呢?」回答说:「是无常的。」世尊告诉他说:「如果又是无常,又是有变易之法的 话,你是否看做为有呢?」回答说:「为无的。」世尊告诉他说:「此五
盛阴是常呢?是无常呢?」尼揵子回答说:「是无常的。」佛陀说:「如果又是无常,又是为变易之法的话,你是否见为是有吗?」回答说:「是无的。」又问说: 「云何?尼揵子!你曾说它是常,此理不是和现在所论之义相违了吗?」(本来坚持为常,现在却说它为无常,前后已不相应的了。)
这时,尼揵子白世尊说:「我今为一介愚痴的人,不能分别真谛,才会起这种心怀,而和瞿昙您共论,说甚么色是常。有如猛兽师子遥见人类之来到,怎么会有恐怖 之心呢?终究不会有此事的!今天的如来,也是如是,并没有毫厘的恐怖心。我今为狂惑的人,不能明白深义,才敢触娆您的。沙门瞿昙您所说明的乃非常的多,犹 如盲者已得眼目,聋者之彻听,迷者之看着应是之路,无目的人(失明的人)能看见色境那样,沙门瞿昙也是如是,乃以无数的方便,为我说法!我现在要自归依沙 门瞿昙您,也自归法与僧。从今以后,
尽形寿,愿听许我为优婆塞,我绝不再有杀生的行动。唯愿瞿昙,以及比丘僧,当受我的请供!我欲供养佛,以及比丘僧。」那时,世尊乃默然受请。
这时,尼揵子看见世尊默然受请之后,就从座起,绕佛三匝,头面礼足后,到了毗舍离童子之处,到达后,对童子们说:「你们所应供养我的饮食之物,当应及时给 我,不可以在非时给我。因为我现在要请沙门瞿昙,以及比丘僧,明天当供食之故。」这时,诸童子们就各办饮食之具,都用以给他。当时,尼揵子就在于其夜,办 理种种的甘馔饮食,敷好坐具,而白言说:「时间到了,现在正是其时,唯愿屈神驾临!」(通常都亲自去邀请,不然,也会派人去迎,编集经典的人,有时会如这 里所述的简则)。
这时,世尊到了应食之时,着衣持钵,引导诸比丘僧进入毗舍离,往诸于尼揵子之家,到达后,即就其座,以及比丘僧,都各依次第而坐。这时,尼揵子看看佛陀
和比丘僧们都已坐定后,就亲手斟酌,行种种的饮食。看见佛陀及比丘僧们都吃食完了之时,就行清净水,然后便取一小座,在如来前坐下来,欲得听法。
那时,世尊依次而渐与他说微妙之论,所谓论:就是施论、戒论、生天之论,欲为秽恶之法,淫为不净之行,出要为真正的安乐。那时,世尊已看见尼揵子的心开意 解,就将诸佛世尊常常所说之法,如:苦、集、尽(灭)、道等法,都统统给与那位尼揵子讲说。这时,尼揵子就在于座上,诸尘垢都灭尽,而得法眼净。
这时,世尊便说此偈而说:
祠祀火为上 诗书颂为首 人中王为最 众流海为源
星中月为明 光明日最胜 上下及四方 诸地所出物
天及人民类 佛为无上尊 欲求其德者 三佛为最上
(祠祀〔祭典〕乃以火为上级的,诗书即以偈颂为首〔第一〕,人类当中,乃以
国王为最尊贵的,众水流里面,是以海为其源。众星当中是以月亮为最光明,而光明当中,即以太阳为最优胜。上与下,以及四方,是由地大所出生之物。天,以及人民之类,乃以佛陀为无上之尊。如欲寻求其福德的话,乃以三佛〔正觉者〕为最上的。)
那时,世尊说此偈之后,就从座起而去。这时,尼揵子的五百位弟子,听说其师已受佛的教化,听到此消息之后,各各就相谓而说:「我们的大师,为甚么师宗瞿昙 呢?」(为甚么以瞿昙为其师,为甚么归依佛陀呢?)当时,诸弟子们乃出离毗舍离城,站立在道中。这时,尼揵子乃欲至于佛处去听法。那时,世尊就与尼揵子说 法,使他欢喜。尼揵子听法后,就从座起,头面礼足之后,便退下而去。
那个时候,尼揵子的弟子在途中遥见其师回来,就各各相谓而说:「这位沙门瞿昙的弟子〔指其已改宗之师〕,现在由此路而来,各各就取瓦石去打杀他吧!」
(就这样的,被那些弟子杀死)。
这时,诸童子听说尼揵子已被其弟子所杀,就往至于世尊之处,头面礼足之后,坐在于一边。那时,诸童子白世尊说:「如来您所教化的尼揵子,现在已被其弟子所杀。现在已命终,到底转生在于甚么地方呢?」
世尊告诉他们说:「他是一位有德行的人,对于四谛都具足了解,其三结使都已灭尽,而成为须陀洹(预流,初果),必定会尽诸苦际的。他今天命终之后,已生在 三十三天(忉利天),以后,他如见到弥勒佛后,当会尽诸苦际的。这就是其真义,应当念念修行才好!」那时,诸童子白世尊说:「甚奇!甚特!这位尼揵子到了 世尊之处,本来想和世尊掎捔(诤论欲牵倒)而论议,还而由于自己的论议而被缚,而来受如来的教化。凡是拜见如来的话,终皈不会虚妄,有如人之入于海中去取 宝那样,必定会有所克获,终究不会空还的。这也是如是,其有众生,一旦至于
如来之处,而欲得法宝的话,终究不会空还的。」
那时,世尊给与诸童子们说微妙之法,使他们都得法喜。那时,诸童子们从佛听法之后,就从座起,绕佛三匝之后,头面礼足,便退而去(通常都以礼佛后才遶佛。)
那时,诸童子们听佛所说,都欢喜奉行!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