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讲 细说智慧
(时间:2015-07-10 )
智慧,是佛法解脱的一个落脚点,因为佛法讲究的是智慧解脱,是“慧解脱”。当时,在本师释迦牟尼佛开示佛法的那个环境里,在印度正在宣扬的“解脱方法”可以归类成四种:第一种是苦行解脱,通过苦行以求得解脱;第二种是禅定解脱,是希望通过勤修禅定而得到解脱;第三种是作业解脱,也就是做各种善事、慈善和培福报的事情,还有做各种的仪轨,希望通过做这些来得到解脱;第四种是智慧解脱,通过洞悉宇宙人生的真相而获得解脱。
佛陀主张的是智慧解脱。其他的几种法门,实际上都是为智慧解脱而积累资粮,或者说是打基础,最后还是要通过智慧的开启才能获得最终的解脱。如果不通过智慧这道门,想得到解脱是不可能的,因为唯有开启与真相相应的智慧,才能够证得大涅槃而得到究竟的解脱。智慧的开启,是要通过开启自心自性的智慧,才能够得以实现,而非向自心之外去追求,所以是说向内探求,向自心去求。与此相对应的,通过向外求而希望得到解脱的其他法门,就被区别对待地称作“外道”。当然,外道不是邪道,外道跟邪道还不一样。外道的出发点与归宿基本上是善性的,而邪道则从动机到过程再到归宿都是不善之行。外道,是不知向自心自性去探求,而是向外驰求,着迷于外在的事相,沉溺于事相的虚幻成就,终不能导向对“缘起性空“的实证。所以,如果没有以智慧解脱作为落脚点,而去修苦行、修禅定,做各种各样的慈善,做各种各样的仪式仪轨,去消灾延寿乃至于种种福德方面的努力,都是在向外求法,是一种外道的行为,终究无法真正达到佛陀言教所指向的智慧解脱境界。佛法上的种种内容,都必须要指向智慧的解脱。所以,在佛法的实践当中,以及在教理的学习上,”智慧“是非常关键的一个内容。
佛法的这个“佛“字,就是觉的意思。成佛,就是达到”自觉、觉他、觉行圆满“的状态,是指这个意思。佛者觉也,所以,始终不能离开这个“觉”字。觉是什么呢?就是智慧的圆满。智慧,它的证量自然而然就有着慈悲的特性,也就是说,慈悲是一种证量。当智慧没有开启,你说你有行慈悲,这其实是一种随顺说的慈悲。在很多时候,我们大家忽略掉了,真正的慈悲是要有智慧的,叫智悲。智慧还没有开启之前,说是要行慈悲,是一种加行,是用功过程中的一种随顺的称呼,是一种临摹、模仿。真正的行慈悲是需要智慧的开启。所以,我们应该从智慧的角度去看“佛法”中“佛”的意思。现在电脑文字处理软件很方便,我曾经建议一些同修,看一篇关于佛法的文章讲得通不通,可以把“佛”字用软件的替换功能直接替换成“智慧”,你再看整篇文章的内容是否还通顺。我们可以这么理解,成佛就是成智慧,学佛就是学智慧,佛法就是智慧法,拜佛就是拜智慧,参佛就是参智慧,所有的“佛”字都可以按“智慧”的意思去理解。这样,也就抓住了佛法的一个根本要义,见地和功夫就不至于出根本性的偏差。
“戒定慧”,这是昨天晚上一位外地来的朋友提出来探讨的一个问题。昨天晚上回答是昨天晚上的因缘,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话题,因为现在正在讲智慧。“戒定慧”它最后一个字,最后的落脚点还是智慧,从这点大家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。因戒得定,因定起慧,终究是要通过智慧的呈现、圆满,才能够实现佛法所希望大家实现的那个境界。所以,不要离开智慧,智慧是最根本的。佛经里面有说,代表智慧的文殊菩萨是“七佛之母”。还有,所有的佛都从“般若”里出,这些说法,从这个角度看就很清晰了,就是一切佛都要通过智慧的开启与圆满而成就,是智慧产生了一切佛。
智慧,在佛家里有另外一个称呼,叫“般若波罗蜜”,就是“智慧到彼岸”。就是通过智慧能够得度到彼岸的意思。彼岸是什么?无颠倒梦想、究竟涅槃的彼岸。这个彼岸终究也是不离此岸。“到”就是“觉”。
智慧,从方方面面来看,都是佛法当中的一个核心的枢纽。就像禅宗里面所讲“转迷成悟”,悟是什么呢?什么是悟?就是智慧的开启。唯识里面,叫做“转识成智”,这是直截了当地拎出一个“智”,目标就是智慧的开启与圆满。
那现在就直截了当来说“智慧”这两个字是什么含义。首先我们要尽量避免纯粹中国式的说文解字,如果要用中国式的说文解字,也要清晰的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。“智慧”这两个字,有人把它翻成“智”和“慧”,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呢,我们今天所说的这个智慧,就是智。那个慧,它是另外再分出来的。智和慧分开说,智为体,慧为起用。慧呢,我们知道在“五法三自性”的心所法中,慧是属于“别境心所”,属于心所法当中的一项。慧,是拣择为性,于所观境。拣择为性,断后为业,它是一种拣择的作用。这是把智和慧分开来说。智为体,慧为用。把两个合起来说,才是我们要说的正义。合起来说,就相当于单说“智”,而不说“慧”。
佛法里有“般若”这个词,我们在这里就用“智慧”。古德在当初翻译的时候,有时不用智慧这两个字,而是用般若,为什么呢?因为就怕大家把般若智慧跟一般的世智聪辩,也就是世俗间的小聪明和精明联络在一块。实际上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内容,是不可同日而语的。所以,我们要明白,在佛经里面智慧对应般若这个词,而不是世俗的聪明或精明一类的含义。
智慧,跟世智聪辩,跟世间的知见、世间聪明机巧等,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,智慧不存在主体和客体的割裂。在妙用的方面来讲,它是清清楚楚、了了然,在体性方面来讲,是纯然的真如空性,空性的同时也是缘起,空中妙有,一体两面,不一不二,这是一种境界。智慧中,不存在主体和客体一类的二元区分与对立,而是在浑然一体的范围内,不同角度有着不同角度的呈现。再换一个角度说智慧的特点。智慧可以体现于它使用时、运用时的一种特性,可以从特性上来说智慧,而智慧本身是无法说的,只能从外围来说,来指向它。
智慧在启用的时候,就好比我们平时的开车或者骑自行车走过一段路。我们熟练的呢,就不需要用心去对待。当你说是“下意识”,那也都是在事后的语言判断。在那个行进的时候,你并没有“下意识”的这种念头,它只是一切自然地发生着。也没有一个你在骑车、在开车,也没有一个车在走,就是整体的,自然的,这个事就完成了。说是“不知不觉”,其实自己又很清楚地知道在进行的内容。只是,这个过程中没有多余的判断,一切都是自然的应对和自然的发生。自在、从容,就是这种味道,这就是智慧。那个时候,没有主体与客体的区分和对立,都清清楚楚。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多不少恰恰好,所有的事情都是度上的绝对完美自在地进行。没有多余的判断,没有多余的念头。一切的进行都是清净,没有夹杂,而且是极端的精致。
跟它相比,什么是世智聪辩?世俗当中的小聪明、精明的作用,就是有一个人,有一个对象,在进行分析推演,然后,又感觉不到位,还不安,没办法切实的落到实处,甚至得出一个结论也不安,还在期待着后果会是怎么样。这里面充满了无明,充满了恐慌,哪怕是很微细的,它也是无明,也是恐慌,而不是清清朗朗这种状态。
智慧的境界,按行话来讲就叫“境智一如”,就是境界和智慧是一如,就是“一”的。能和所,主体和客体是“一”。所以,智慧的特点就是没有分别,这里讲的分别是指“妄念分别”,不是没有清净了别或清净分别。它这个过程中肯定是有清净的分别,或者叫了别。在这个分别过程中,没有夹杂,没有多余出来的内容,也没有少掉该有的内容。一切都是自然地舒展,自然地进行。所以,我们把这个叫“不经心而从容”,它不累 。
所有事情,所有包括自己的身心,包括自己的起心动念,包括自我的存在感,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多余的念头,都没有多余的动作,清清朗朗,自在地呈现出来,就是圆融的。因为没有“能”和“所”的分别,所以,没有额外的判断。正在进行着的时候,没有多余的念头,也没有语言文字。这个时候,如果不是为了说,就没有任何言语,它是言语道断的境界,根本不需要多一点东西,一点点东西对它而言都是多余的。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附着在上面。这就叫做“实际理地,一尘不立。”
因为是没有分别的,从事后,从侧面(所谓侧面就是忽然间要表达它的时候),可以讲这个智慧的特点叫做“直观”,直接观照;或者叫做“观”,或者叫“内观”。说“内”,是因为要破除掉从外去看的这种感觉。而毕竟是无内无外,它超越了内与外的分别。在进行的时候,毕竟它是无言说,除非是为了表达的时候。需要表达的时候就需要表达,不需要表达的时候,不需要多余的念头,无言说。不需要言说,就是这种状态。
因为没有主体与客体的对立分别,在智慧的状态当中,所有的内容全体都在,无漏的。这个时候就是体现了无漏,因为没有分别,就没有疏漏。没有死角,都是全然的全体呈现,全体起用,是对所有东西的圆满了知。当然,这种表达,是在语言上的表达,可以姑且说是跳出来、侧面的、事后的表达。在这个时候,姑且说有了别。从了别的状态来讲,与智慧相应的了别境界是无颠倒,无缺漏,就是没有漏。无漏全知,都是全然的感受,清清楚楚,明明了了。
这就是智慧在用的一个特点。我们通过这个角度就可以感知到智慧是什么。在此过程中,或者说在此其中,一定是没有一个坚固的存在体,没有我,也没有法,没有一个主体和客体。没有一个人,无我相,无人相,无众生相,无寿者相,也是无一切法,都是纯然的性空而缘起。无住而生心,一切都是空中妙有。在唯识里面的表达,就是圆成实性呈现出来的清净依他起性。清净的依他起,无颠倒的依他起,无颠倒的了别,无颠倒的呈现,一切都是圆满自在的呈现。这是智慧的一个状态。
在唯识里面,与智慧相关的有这么一个术语体系,即“五法”体系。这里指的是“五法三自性”的“五法”,不是“五位百法”里的“五位法”。五法是指名、相、分别、正智、如如(或者真如)等五种类别的法。名是语言、文字、标签,相是语言所要表达的对象,也是语言借以成立的基础,是所缘缘。名和相,是互相为客,“名”在“相”上去安立,“相”因为被安立了“名”而得以跳脱出来,在浑然无分别的境界当中跳脱出来。安立与跳脱就引出了第三个法,即“分别”。分别,是识,是了别。因为分别,名相各自通过互相为客而得以各不相同的呈露。这种呈露实际上是一种分别。如果没有转识成智,这时候的分别是一种杂染的分别,是颠倒的分别。所以,如果没有后面的另外两个法的现起,名、相、分别,这三类法只是表述了一种凡夫的境界。
在名、相、分别这三类法的基础上,再往前一步,就是“正智”,正确的智慧,就是我们所说的般若智慧。正智在唯识的体系中,就是通过在加行位上的用功,加行用功,勤修“四寻思四如实智”而努力实现“转识成智”,经过“世第一法”的无间定后见道,正智即开始得以显露。正智在唯识里被分成两种,一种是根本无分别智,一种是后得无分别智。根本无分别智,是相应地证知真如空性,或者说是缘真如空性,其所对应的是偏于整体的实相,也是圆成实性的总相。而后得无分别智,是指妙用法,也就是缘起法,对应于清净的依他起性。根本无分别智,在证入空性之时即得以现起,其本身就是证入空性的功能。如果这个功能未现起,也就不可能证入空性。后得无分别智在根本无分别智起来以后,才开始得到逐步呈现,所以叫做“后得”,根本无分别智也相应地被叫作“根本”。无论是根本无分别智,还是后得无分别智,都包含着一个特点“无分别”,这个“无分别”就是体现了“境智一如”,智与其所相应的境是“一”。说智说境,就是基于这个“一体”,而分别从“智”或“境”的两个不同角度所作的分别表达。说“智”,“境”就在“智”中;说“境”,“智”就在“境”中。二者不一不异,“不异”指二者是基于“一体”而表达,“不一”指基于一体而作不同的表达。这个与“智”相应的“境”,就是五法中的最后一个法,即正智之后的“如如”。有的翻译成“真如”。通过上面对“境智一如”的分析,我们可以看出,在唯识妙法里,真如是指正智的另外一面,正智跟真如是一体两面。那个一体,当说能够了别的时候,它就是“正智”,当说能够被了别的时候,它就是“真如”。而这些表达,实际上都是基于语言也就是名言的安立,才做这种区分,而实际上在实证、自内证的状态中,毕竟不需要这种名言安立与分别。只是为了传播、表达,为了解决问题,为了接引、传承,才需要有这么一些语言,才有“名、相、分别、正智、真如”样的名言上的安立。
本来说“无分别”,这个时候是为了表达才说智慧(正智)跟真如是一体两面,给分出来了两面。当说能够认知的时候,它是智慧;当说被认知的时候,它是真如。正智和真如本来它是一体的,是为了表达,为了把它展开来说,所以把它分为两面,就“能够了别”的角度来说叫做智慧(正智);如果从“能够被了别的对象”的角度来说,就叫真如。但它们毕竟是一体的,所以是一体两面,正智是真如的妙用,真如是正智的对境,这是从为方便而安立了“能所”的角度来说。而毕竟它们是“一”的,只不过这个“一”,不是僵化的“一”,它是有自在的妙用,就是圆成实性跟清净依他起性是同时呈现。所说的“同时呈现”,也都是语言上的一种表达,因为其本身无所谓呈现,根本也不做这个区分。也没有“其本身”,没有一个单独存在的“一”。对所有的语言表达,要把它们当作指月的手指,要看月亮,应该顺着其所指的方向看去,不要停留在标月指上,不要起执着。大家要清晰地注意到这一点。说“一”,并非就有个独存的“一”在。“五法三自性,八识二无我”,以及所有的各种法的表述,都是标月指,都是应病予药,应无明病给予清障药。佛法是清障药,用以清除障碍,从而破解无明。佛法也都是缘起而性空,性空而缘起。
当我们面对“智慧”这个字眼的时候,要知道,它跟世间里面说的有主体与客体对立的那种智慧不一样。世间所说的智慧其实不知道主体和客体本来是一体的,本来都是缘起性空的。光是一体的还不够,还要体会到它是空性的,只有这样,才是佛家里最根本的见地。所以有人说谁给谁一些智慧,或者从哪里接一些智慧来,还有的说以哪一本书的智慧去解另一本书的智慧,这些都是不究竟的外道说。当然,外道不一定就是邪道。
真如,整个法界就是真如,就是性海当中起妙用、起显现。果海,就是圆成实性,也即是清净依他起性。本来,“依他起性”无所谓清净和杂染,只是为了提示有个清净境界可以证入,先觉觉后觉,所以才有这样的区分,用杂染的依他起性来指出凡夫对事物的认知都是有颠倒着的,存在着各种杂染。最大的颠倒就是,把没有坚固的体性当成有坚固的体性,就是认为有一个“我”,认为万事万物有一个自在不变的自体性,这就是“常见”,是“增益执”。还有一个颠倒呢,一说是“空性”,就说什么都没有,现象都没有,缘起法也没有,而这是“断见”。而智慧是离常离断,就是离开常见和断见的二边邪见,而是无颠倒地呈现真相。当然,因为在语言表达上实在没办法绕过这些二元的安立,所以就只能这样表达。而另一方面,安立不是问题,“二元”“二”也都不是问题,只是要了知这里同时是“不二”,知道这一切都是“缘起性空”,不要丢掉佛法的这个法印精神,不要离开法印。
按唯识上来讲,圆成实性上有依他起性,而无论是圆成实性还是依他起性,又都是缘起性空的一种表达。所以,整个法界都是缘起性空,整个法界都是真如的显现,就是“因缘所显本无生”。本来是没有生的,就是因缘和合,然后显现。
显现,是每个人阿赖耶识的种子,还有其他几种缘,同时起作用。由此,每个人就创造了自己的世界。这个世界是显现出来的,它毕竟没有生没有灭,只是一种和合而显。这些和合的要素中,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念头,自己八识心田里面的种子,还有自己的意识给忘了,这些恰恰是很需要去观察的一个源头。要往这承载着了别现行的念头里挖,往这个方向走。等到这个解开了,那么,“人我执”就有可能已经被打散了,“法我执”也同样就可能被打散了。打散了,你才会发现原来都是因为妄念分别,才有了“我执”和“法执”。这个过程,就是“转识成智”的过程。
唯识里所说的“识”,一步一步地走,整个过程从外境的摄入开始。知道是识内的“相分”而舍掉外境。识内的相分是因为有“见分”跟它相对、相依,它才呈现。而“见分”和“相分”毕竟是“自证分”所起的一种妙用,等自证分得以显露,或得以体证的时候,你会发现有一个“证自证分”在起着作用。这样,逐步深入到第七识,第七识末那识的我执力量就会被消解掉。通过第六识的作意,逐步地修,第七识转染为净,这个时候,就能够去转化第八识阿赖耶识里面的内容。等第七识末那识染污的力量不起现行的时候,也就是入了“灭尽定”,这个时候,就自然而然地会进入了“见道位”。“见道位”之后就是“修行位”。这就是唯识止观的一个修行次第。这个时候,根本无分别智就开启。我们说的是“开启”,是因为本然就在的,只需要打开即可,而不是去培养。所以,根本无分别智也被称为“证得智”。后得无分别智则需要作相应的培养,因而被称为“修得智”。
说到次第,这个次第都是侧面说的,毕竟在修的时候,不是一定要去判一个次第。因为在往前走的时候,多一个念头都是多余的,不会有多余的判断。但是,为了表达,就会有侧面的或者是事后的说法,就有“次第”的说法。
在唯识观行系列当中,有“十地菩萨”的提法。十地菩萨,每一地都有自己的用功内容,就是修习十波罗蜜,证得十真如。十波罗蜜,就是“六度”加上“方便、愿、力、智”四度。六度是“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进、禅定、般若”。这十项波罗蜜,也就是十种有着不同侧重点的智慧。这个是后得无分别智在相应的因缘中逐渐地培养,逐渐地圆满。
修行位的十地,对应于十个波罗蜜。并不是每一地只有那一个波罗蜜,而是说,某一地相对而言比较突出某一项,以某一项为主修,其它的为辅修。比如第六地现前地,对应于般若波罗蜜,而在第六地除了般若波罗蜜以外,其他的九项波罗蜜也都是同样有的,只不过以般若波罗蜜为主,般若波罗蜜比较突出。十地十波罗蜜十真如,等等这些内容,就是后得无分别智怎么去圆满的一个过程的描述。
再回过头来说,根本无分别智是缘“真如”的总相,也可以叫做“如所有智”,穷尽一切所有的根本的体性是缘起性空,体认到这个真谛的境界就是智慧,这个境界叫“根本无分别智”,也叫“如所有智”。如所有万事万物的真相而了别,无颠倒地了别一切为空性的智慧。还有跟“如所有智”相对的,也与后得无分别智相应的,叫“尽所有智”。这个尽,穷尽一切所有,对其性空而缘起的真相,不多不少恰恰好,无颠倒地了别,不一不二地了别。这里突出智慧的特点是,无颠倒,无二元对立的割裂,无任何坚固的自体。也就像《金刚经》里说的“应无所住”,不仅没有“能住”的主体,也没有“所住”的客体,也没有“住”的这个动作,这是叫做真正的无所住。在这个时候“而生其心”,生起的是真如心,也是应缘的妙用心。
要先有根本无分别智,也就是证入空性,然后才知道起妙用,才会有后得无分别智。所以,后得无分别智是以根本无分别智为前提的,没有根本无分别智,就不可能有后得无分别智。先如所有,再尽所有。根本智或如所有智为证得智,而后得智或尽所有智为修得智。
唯识所说的“转识成智”,识就是八识的了别,就是要转八识的了别为清净的智慧了别。转识成智,就是把八识转成“四智”,转成四种“智”。八识中的前五识转成“成所作智”,第六识转成“妙观察智”,第七识转成“平等性智”,第八识转成“大圆镜智”。八识完全转成四智以后,就是成佛的境界。
八识转四智的过程中,八识都有心王、有心所。开启了根本智后,八识在修行位上向智慧转换。第六识和第七识逐步转,前五识和第八识在最后登佛地之际顿时完成,这就是《六祖坛经》里所说的“六七因中转,五八果上圆。”在转换的过程中,这四种智也有自己相对应的类似于心所,不过那时候的辅助心行不叫“心所法”,而是叫作“心品”,品类的品。四智的相应心品,每一种智的心品数量,在成佛后都是二十二种无漏心品。哪二十二种呢?比如说,平等性智就是由第七识末那识转过去的,有二十二种心品,包含:五遍行(触、作意、受、想、思)、五别境(欲、胜解、念、定、慧),十一种善心品(信、惭、愧、无贪、无瞋、无痴、精勤、轻安、不放逸、行舍、不害),另外,相对应的被转的那个识,转成了净识心品。识成为其所对应的智的一个心品。末那识转成第七净识,再加上这个,平等性智就一共二十二心品。第七识、第八识转成相应的智,其心品数量从修行位到究竟位,始终都是二十二个。第六识和前五识的情况则有所不同,它们在修行位上心品的数量前后有所变化。第六识转过去的妙观察智,在修行位上的第八地以前,是二十四位心品,另外两个是“寻”和“伺”。而前五识所转的成所作智里,被转的识有五个。在未圆满之前,前五识也都分别为相应心品。因此,究竟位之前的成所作智最多有二十六种心品,最少有二十二个心品。四智心品,是这么一个结构。
通过对“转识成智“这些内容的了解,我们就知道唯识里对智慧,包括对众生内心的各种功能,还有圣者的各种内心功能,都作了极其精细的表述。这些内容可以作为我们在修行中观修的对境,也可以作为修行的一个参照体系。然而,这样的内容终究要落实到自己心念的实修上,它才有意义。如果仅仅是把它作为一个知识体系去了解,那就太可惜了,就等于浪费性地开采,浪费性地使用。
这个浪费性的开采和使用主要还不是指这些内容,是指在浪费性的开采、浪费性的使用的过程中,浪费性地使用着自己的生命,浪费性地消耗着自己生命中每一分每一秒。如果不把这些东西落实在当下的心念上,甚至在看的时候,在听的时候,心念不跟着去转化,去变动,去调整。包括在看佛教经论的时候如果不跟着去转化、去调整,而且是实时地进行、同步的进行,那么就很可惜了。因为生命是无常的,一分一秒都是当下,当下就可以圆满。如果我们老是想着有“将来“、有”以后“,那实际就是从当下圆满的状态中割裂了出来,就是与智慧背道而驰了。对生命的最大珍惜是,在任何时候都努力去证入”境智一如“,自己的心念和所看的东西要高度的“一”,努力地去“一”,努力地去融合。
为什么要说“融合“呢?如果我们直接说”彻底地让路“,我们很多人不太容易能感受到。实际上,一切本来就是”一“的,智慧本来就具备,本来就圆满具足的,它不需要培养。它只需要你让路,让它呈现出来。是什么让着什么呢?妄念让真如,因为妄念影响了真如“法尔如是”力量的自在流淌。怎么让呢?你要了知妄念的本质是什么,妄念的本质就是虚妄的分别,就是虚幻的颠倒的分别。不打妄想,如实如是地了别,就是让路。
所以,我们守着“智慧”这个核心的概念,往下扎,也能够达到彼岸。我们扎的过程,其实就是身心一如往里面走,就是落实到念头上。念头是修行最后的道场,是最根本的道场。念头上无颠倒,不多不少,恰恰好,清清楚楚,了了然,往前走就能融入到智慧的境界。智慧的境界,它毕竟是自然出的。为什么能融入到呢?法尔如是,法界因缘的自在妙用,只要如是知如是见,不生妄想分别,如是行去,时节因缘到了自然就融入。说融入,其实究竟而言,根本没有融入的过程动作,而是全体呈露。这其中的自在妙用的力量,我们怎么知道它存在呢?这个就牵涉到了实际的体证。
对于只有实证才有可能真正体会到智慧的真实意,才能体会到法尔如是的力量,这一点,在没有开始实修之前,只有能以“信”去承许。所以说,“信”为道源功德母啊。信受奉行,信是起点。这个信,需要不断的、长期的熏染才有可能生起来。但是呢,如果当下觉得这个方向对,大雄大力的当下信,当下就是大好时节大好因缘。法界究竟的境界,是语言所无法到达的,没办法去到位地表述。它的力量,它的妙,是没办法用语言逻辑去陈述的。所以,如果您只希望通过语言逻辑去建立起信心,去了知这个内容,那是达不到的,彻底的达不到,彻底的没戏。只有将自己的身心完全地投入到这里面去,完全地放开,彻底地让路,彻底地放下哪怕一丝一毫的多余的念头,那么这个力量自在的呈现出来的时候,你才会相信。所以要信啊,很不容易啊。
要信,要努力确立起信,确立起法界自在,确立起所有的众生皆有如来智慧,确立起智慧是本然圆满的,本来自在的,要确立起这个信。而要确立这样的信,它终究是要靠体证,体证到了,你才能有真正的信。而体证到,这个智慧就出来了。所以说,要确立起信,真正的信,至少要明心见性以后。明心见性,才能够真正地说真信。实事上,确立真信的过程就是实修的过程,就是开启智慧的过程。另外,真信,就不用说信,也没有信与不信这个判断,就好比一个人如果已经睡着了,他是不需要去判断自己睡着了没有。如果一个人还在想着问别人,思考着自己睡着了没有,他肯定就还没有睡着。对于自己智慧开启了没有,自己开悟了没有,见道了没有,如果自己都有疑惑,那肯定就还没有。如果有,自己是不会有疑惑的。它就是这样,为什么是这样?它就是这样,法尔如是。
我们今天的“细说智慧”话题暂时就说到这里,抛砖引玉,欢迎大家随时交流。交流,最好是紧扣着这些话题来,紧扣着唯识妙法的话题来,语言文字都可以。
好,诸位六时吉祥!